红十四军失败以后，朱恒靖暗中投奔搬经警察局局长陈清勋。陈清勋说，你当过红军小头目，不是请个保人自首就能了事，要想活命，就得立功。朱恒靖想到季家还有一批枪在上海尚未提取，如能弄来，就是大功一件。朱恒靖又想到季恺大哥季藩常跑上海，这枪十有八九就是他买的，便趁季恺出门有事，找到季藩，谎称已经联络了几十名隐藏和失散的红军战士，准备东山再起，王玉文牺牲前有过交代，需要枪支弹药就找季氏兄弟。季藩信以为真，就给他写了信，让他去上海警察局找子云，把144支盒枪(驳壳枪)和5支手提机枪取回。季恺得知这事后，急得目瞪口呆。
季恺帮红军购买枪支弹药，都是王玉文亲自来取，现在形势十分险恶，人心莫测，谁晓得朱恒靖变没变？几句花言巧语，就把枪给了他，万一他是叛徒……季恺立即去找朱恒靖追回信件，但为时已晚，便叫共产党安排在他家的联络员鱼儿去找组织，赶快转告上海地下党，并叫季藩把这事推到自己身上，由他一人扛着。
王剑虹吸取了上次开庭证人翻供的教训，便对季恺进行预审，等把案情坐实后开庭，以免再次陷入被动。
这天，仇恒忠坐在审讯室隔壁，竖起耳朵，细听王剑虹的“自有办法”。仇恒忠坚信，王剑虹是震惊国共两党的特工大师顾顺章的五名高足之一，嗅觉比纯种德国狼狗还要灵敏，你只要露出一丝破绽，他就会闻一知十，抽丝剥茧。
王剑虹稳坐钓鱼台。朱恒靖提供的取枪字据，证明的枪械种类和数量来源，铁证如山，暂不纠缠信中暗语“粉盒”“手饰”代表着什么，关键是要挖出“子云”这个人来，才能形成完整证据链，再去追究不迟。并且，从中抓住蛛丝马迹，还有可能拖出更大的问题。于是，王剑虹出示了一下季藩写的条子，目光如锥，直刺季恺：“子云是谁？”
“姜奎一的化名。”
坐在隔壁偷听的仇恒忠，听到季恺毫不犹豫的回答，反而感到惊讶。一个坐过几个监牢，审来审去，至今也没据实交代的老狐狸，怎么会突然如此爽快？但在王剑虹看来，季恺这是聪明之举。季恺是学过法律的，懂得只要证据确凿，零口供也照样定罪，抵赖徒劳，还受皮肉之苦。王剑虹又问：“姜奎一在上海警察局哪个部门任职？”
“你这是指供。我要控告你。”
王剑虹怔了一下，干咳一声：“老实交代，姜奎一在哪里？”
“南通。”
“职业？”
“在南通党部做官。”
“家住什么地方？”
“不晓得。我是去南通开会认识他的，因为观点一致，同气相求，会后他就把我叫到狼山谈了半天。”
“谈的是什么内容？”
“叫我参加他的改组派。他是南通改组派的负责人。”
“还谈了什么？”
“他说我家有钱，叫我出资本，他负责买枪卖枪，合伙做生意，盈亏各一半。”为了呼应给吴治平那张条子的说法，季恺特意把本钱说成“资本”。
“子云在南通，朱恒靖为什么要跑到上海警察局去找他？”
季恺大惑不解：“他做的事，你不去问他，问我干什么？”
王剑虹恼羞成怒，干脆摊牌：“不妨明确告诉你，我这次来不是审判，而是审讯侦查。你是学过法律的，什么叫审讯，什么叫侦查，用不着我来解释吧！”
“那就按照你的一套来吧！”
审讯陷入了僵局，王剑虹脑子一转，叫人把季恺的手铐解开，递给季恺一支烟，仿佛是在茶馆闲聊：“你知道顾顺章吗？”
“不认识。”
“他的公开身份是魔术师化广奇，秘密身份是中共中央委员，周恩来手下的特科负责人，去苏俄受过特工专业的训练。他迷途知返，帮助我们中统举办特训班，本人有幸成为他从近千名特工中挑选出来的五名开门弟子，号称‘五虎大将’。”
“佩服！可惜，我又不想拜他为师做特务，你跟说这些有什么用？”
“你呀，聪明一世，糊涂一时。”王剑虹用手指笃了笃桌子：“我说这些，目的是要提醒你，本人深受顾大师的言传身教，什么手段都有，你就不要心存侥幸，敬酒不吃吃罚酒了。”王剑虹说罢，又递给季恺一支烟：“好好想想吧！”
“谢谢！”季恺接过香烟，若有所悟。
“你与姜奎一合伙买的枪，要到上海去取，是上海警察局转手的，还是上海警察局直接卖给你们的？”
“你不是让我好好想想嘛！”季恺深深地抽了一口烟，仰天悠悠地吐着，沉思起来……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