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宏元篆刻
曹然兄:
去岁今年,兄负笈英国杜伦大学,屡屡来鸿,艳羡你介绍的英伦的学制和杜伦的藏书。近日我也来英游玩,记下剑桥短行,与兄共享。
4月16日,伦敦风和日丽。我们乘车离开伦敦,到达古镇Cambridge。今人称为剑桥,即徐志摩笔下的康桥。剑为Cam的广东话读音,康为Cam的普通话读音,因为有了《再别康桥》,剑桥才闻名中华。
不比徐志摩的悠闲,我们随团出游,只能擦过女王学院、国王学院、圣约翰学院,瞥过移植于牛顿家乡的苹果树、纪念霍金的金色大钟,匆匆来到康河东畔。我是真心感刻,有缘亲近康河。我素读新诗,尤爱三位诗人徐志摩、戴望舒和顾城,“醉爱”还是徐氏。然兄,苇航书屋存有民国印书《志摩的诗》《爱眉小札》,你若来访,可以看看。
话回康河。沿着河涘漫步,心中像清泉一样荡漾着。从邻近一家白色的意大利餐厅的码头下行。一艘黄色的木制扁舟,像月儿似的,徐徐地停靠水岸。撑船者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英国男子。他大约30来岁,身着绿色制服,手撑长篙。舟上铺着松软的毛毯。母亲护着小儿与我对视而躺。辽空万里,天皛无云,仄水千米,河清无瑕。小舟沿着康河中段,由北向南,缓缓前行。两岸景色绝佳,青草绿叶,成群成片,白房红舍,如诗如画。一株株星罗棋布的翠柳也已如痴如醉,柳丝随风起舞,濯发水中。粗枝虬藤的爬山虎紧紧地钉在校舍的古墙上,像镌刻在老人脸上的皱纹,诉说着康桥的悠悠岁月;像琴壁上的线谱,演奏着诗人的淡淡情歌。水为床,舟作枕,我愉悦地醉卧于画中。一只白色天鹅刚刚划过,两只野鸭又追着我们戏游,几朵撑船泛起的水花打在我的脸颊上,惬意至极。
水不在宽,有桥则趣。尤其是康河,桥是水的灵魂,水是桥的血液:历史文化,学人趣事在桥中游步不息,流传千古。第一座映入眼帘的古桥是麦格达伦桥,因为毗邻麦格达伦学院得名,本为石桥,18世纪中叶已经建成。1823年重建,风格迥然,成为当下的黑色铁桥。桥面如街平整,两侧是间距均匀的竖排铁栏,牢固又不失美观,不愧是剑桥芬奇铸造厂打造的精品。铁栏下方的黑色图纹与桥端上面的金黄条纹,交相互映,光彩夺目。撑船者笑着说:“这座桥又俗称Cambridge(康桥)。”大多游客认为康河上的桥都可以称为康桥,其实不然。唯独麦格达伦桥在西人中享有此名。可惜何时洋人有此说法,它是不是徐志摩笔下的康桥,我一时只顾观景,忘记再问撑船者了。
随舟追流,精致典雅的叹息桥越来越近。如果说康桥纤细苗条,那么叹息桥厚重华贵。全桥石制,上平下拱,顶部有几根塔形小柱子,中间是几扇欧式半圆窗户,典雅古朴。全桥似乎是密封的,人们只能从桥里通过。虽然听不清桥下潺潺水声,也许有着更重要的作用。据说叹息桥建于1831年,滥觞于圣约翰学院学生有感考试太难,常来桥上叹息。我想叹息太多,难免有轻生的念头,封闭全桥,“试”在必行。
一桥又一桥,桥桥有风景,有故事。即使后来看到的数学桥,虽然简约,但不简单。全桥木制,由一根根木条连成桥体,就像一根拉开的巨大链尺。数学桥属于女王学院,传说此桥由牛顿设计,与中国的赵州桥有异曲同工之妙,未用一根钉子。精妙的桥中力学原理将剑桥大学的传统理工学说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我想剑桥的藏书不比牛津,但是自然科学类的珍本西书必有庋藏。他日有缘,约兄重游此地,泛舟湖上,共阅古书,岂不乐哉?
学安
苇航 戊戌季春于古浴城巴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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