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清早步入客厅,一股花香扑鼻而来,只见茶几上的青花瓷瓶里的几枝腊梅神采奕奕,土褐色的枝干上蜡黄透明的小花开得正欢。这是老伴昨天傍晚冒着风雪,跑了好几个花店买来的。
老伴年轻时就喜欢腊梅。我们住在乡下的时候,邻居家小花圃的角落里有一株高过围墙的腊梅,她每天从那儿经过都要驻足多看一眼。每到冰封雪飘、腊梅盛开的时候,邻家的小女孩都会折几枝插在我家花瓶里。而今城里的公园或绿地的梧桐、雪松下,点缀的多半是杜鹃、月季、一串红之类,很难见到腊梅的身影,花店里卖的大都是金客来、蝴蝶兰、康乃馨等花卉,禀性独特、浓香悠长的腊梅渐渐被人们淡忘,唯独老伴对腊梅一往情深,每年寒冬都要想尽办法买几枝腊梅插在花瓶里,不是附庸风雅,而是寄托情怀。
老伴出身于贫寒农家,故乡贫瘠的高沙土铸就了她勤劳朴实的品格,也赋予她极好的灵性,初中毕业时老师们推荐她报考重点高中,她却执意要读师范,因为她知道父母要养育六个儿女已经不堪重负,她必须为家庭分忧解难。师范毕业后,她坚守在乡村教育的园地上默默耕耘,播撒知识的种子,犹如一枝腊梅,不与群芳争艳,也不靠绿叶的陪衬与扶持,无悔两袖清风,心系满园桃李,孜孜以求,绽放生命的活力与美丽。
我正浮想联翩,老伴走出厨房,笑问:“大清早的,想什么呀?”我答:“赏梅呢!”老伴说:“腊梅是花非花,有什么可赏的?”我觉此话意味深长,便回一句,逗老伴乐:“卿不闻古人古诗,‘更无花态度,全是雪精神’乎?”老伴笑了,笑脸如腊梅花开。
说话间,我拉开阳台上的窗帘,一片白光跃入客厅。雪,不知什么时候停了,古城银装素裹,亭台楼阁皆若冰砌玉雕,在晨光里晶莹透亮。老伴将花瓶移放到阳台的小圆桌上,骤然间,这雪后初晴的清晨,充满了诗意——“已是悬崖百丈冰,犹有花枝俏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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