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“种”土豆

那时我还小,远在山东工作的叔叔回到老家探亲,给我们家捎来了一袋用尼龙编织袋装着的土豆,说是他们那儿的特产。晚上,父亲便把这些土豆洗了洗放进锅中蒸,我们姐弟四人眼巴巴站在锅边看,犹如看变戏法的魔术师,会从锅中变出山珍海味一般。

土豆蒸出来了,父亲把它们一个个放在面板上,一股浓郁的甜味儿就随着炊烟飘了过来。伸手拿起一只土豆,揭下薄如蝉翼的皮,便是白白胖胖的土豆,放在嘴中咬一口,不待用力咀嚼,那土豆就化开来去,似乎变成了面,香甜的味道从这些土豆面中溢出,溢满了口腔,在唇齿间萦绕……

这么好吃的东西又是怎么长出来的?在我童年时成了一个渴望破解的谜。我偷偷地把一只土豆埋进院内菜地里,等待着她发芽,等待着她开花,等待着她结出一只只白白胖胖的土豆。没想到埋下没有多久,一场大雪突兀来临,万物凋零,也让我对土豆失去了希望,慢慢地就忘却了那只菜地里的土豆。

春风刮过门前的老柳树,柳树就开始吐出嫩绿的芽;春风吹过村头的老槐树,老槐树就开出了洁白的花。在我迷恋于五光十色的生命兴奋不已时,早晨上学的时候,我发现那块埋着土豆的菜地里拱出一簇绿色的芽,毛茸茸的,紧缩在一起。凭直觉,我知道那是土豆发芽了。后来,土豆芽慢慢地变成了土豆棵,在那片长满了韭菜的菜地里非常显眼。有一天,老师让用鹤立鸡群造句,我就写下了“我家的土豆棵在韭菜地里鹤立鸡群”,引来了同学们的哄笑。女同学赵玲站起来说,土豆结在地下,土豆秧匍匐在地上,怎么会在韭菜地里鹤立鸡群?老师跑来摸了摸我的头,看我是不是发烧了说胡话?然后,向同学们说,这就是展开了想象翅膀,尽管我们这儿没有种土豆,也没有见过土豆棵,贾国勇同学能想象到土豆棵在韭菜地里鹤立鸡群,了不得。

“你个娃子,将来是个作家哩!”老师夸奖我说。

我心中不服气,认为老师和我相比,见识太少了。土豆棵是我亲手种植的,长得什么样我心中有数。反倒是我的那些同学们,他们仅仅是在书本上获得了土豆的知识,并没有见过土豆棵,或许很多人并没有吃过土豆,有什么资格和我争论?想到这里,心里就有了几分的傲慢,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老师,看了看同学们,鼻子中“哼”了一声,再也不搭理他们了。

我的土豆棵一天天长大,和低低的韭菜相比,土豆棵长得非常高,非常茂盛。我天真地希望土豆棵能长成一棵树,树上面结满土豆,这样我们家就经常有土豆吃了。天暖和没有多久,土豆棵上冒出了一根根的花茎,花茎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花苞,一只只垂下来,犹如悬挂着的小灯笼;没有多久,这些小灯笼就绽放开来,变成了一朵朵美丽的土豆花,白色的花瓣,黄色的花蕊,晶莹剔透,如玉石雕就。当这些花儿一齐开放的时候,就遮住了翠色的土豆棵变成了一棵开满了白花的树,引得几只蜜蜂飞了过来,在土豆棵上盘旋,却没有落下来。我想,或许蜂儿也眼拙,不认得这些土豆花儿。

我蹲在土豆棵边,憧憬着丰收的秋天,没有发现父亲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,拿出漫不经心的架势说:“这么高的杂草,干脆拔了吧?”

我拦下了父亲,结结巴巴地把土豆的秘密告诉了他。父亲听了哈哈地笑了起来,说:“早就发现菜地里长了这么个怪物,感觉不寻常,原来是我儿子种的土豆。好,不拔它了,等它秋天里结土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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